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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光会攻击人?古人类竟是这样理解天文现象的

发布时间:2024-08-23 作者:
来源:
环球科学科研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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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夜空是一种几乎所有时代的人类都曾做过的事,这种抬头仰望的本能可能与人类的诞生一样久远,甚至更古老。今天的我们要怎样才能知道,古代祖究竟如何看待他们所看到的天文现象?这些现象又如何影响了他们的生活方式?要想回答这些问题,就不得不提到一门学科——考古天文学,它揭示古人是如何观天测星,又是如何理解宇宙奥秘的。


古人的宇宙观多种多样,以北欧土著居民萨米人(Sámi)为例,萨米语短语 ipmiliid áibmu 意为“众神的领域”。在古代萨米人看来,它就隐藏在漫天繁星的背后,而星星便是通往众神之地的窗口。


萨米人有两个非常重要的神,分别是太阳神 Beaivi 和月亮神 Mánnu,因为太阳和月亮一直在为人们带来光明。萨米人是欧盟唯一正式承认的原住民,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横跨了四个国家:从挪威中部和瑞典中部开始,穿过芬兰的拉普兰地区,一直到俄罗斯的科拉半岛。这里有郁郁葱葱的广阔森林,也有高地草原、无树平原和北极苔原。


这些地方都在北极圈附近,在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都被积雪覆盖。夜空浩瀚无垠,萨米人的神灵似乎一直在进行一场光明与黑暗的较量。夏季极昼期,太阳神 Beaivi 压制着月亮神 Mánnu,日光常驻。但到冬天,太阳隐去光芒,夜幕长久地降临,月色笼罩大地,北极光幽灵般的身影时隐时现。


萨米人会告诫孩子们:“不要对着北极光吹口哨,它们可能会攻击你。”在东部萨米人的传说中,极光是遇害者的魂灵。


直至今日,萨米人的居住地依然地广人稀,但这片土地正面临着被征收为工业用地的压力。现代社会的便利性无疑可以改善萨米人的生活,然而,他们的文化仰赖于相对原始、未受破坏的自然环境,在外人看来,这片土地或许有如荒原,萨米人却能在这里可持续地生活,他们保留了基于土地的谋生方式,也让传统知识仍有用武之地,比如,几个世纪以来一直指导着萨米人生活的天文概念就被保存了下来。


早在望远镜诞生之前,人类就已经开始探索宇宙了。当他们抬起头仰望星空时,他们会想到什么?


匈牙利考古天文学家埃米莉亚·帕斯托尔(Emília Pásztor)花了数十年时间,研究了 5300 年前至 3200 年前(欧洲青铜时代)欧洲人与天文现象的联系。


在现代,人们可以借助各种空间望远镜窥探遥远的星系,见证恒星的诞生和死亡。除了日食和雷暴这种较为震撼的现象,人们几乎不会留意天空中的活动。然而,史前人类没有先进的天文学观测工具,好在他们头顶的天空也没有受到人造光源的污染,想了解天气,就必须仔细观察天空中的各种现象。


史前人类很早就注意到了太阳和月亮的周期性运转,发现太阳在一年中有两个极端位置:冬至和夏至。他们还观察到,有些恒星和星座永远不会消失,有些则会季节性地出现。


帕斯托尔在研究中发现,欧洲青铜时代的太阳符号形式多样,有些形状和结构实际上反映的是更为独特的大气光学现象,比如日晕(sun halo)、幻日(sun dog)和日柱(sun pillar)等。


这些早期的天文观测成果,有时会以出人意料的方式体现在青铜时代人们的生活中。帕斯托尔在匈牙利南部的蒂尔·伊斯特万博物馆(Türr István Museum)工作时,就经历过一次激动人心的发现:在博物馆的保护专家工作室里,她看到了一个来自青铜时代坟墓的琥珀吊坠。当她把吊坠对着窗户,在光线下仔细检查时,突然发现暗红色的琥珀里有一个深色的十字符号,这是一个青铜时代的太阳符号。


在陶器、鼓和其他物体上也发现了装饰性的天体符号,比如最著名的考古天文学发现之一:内布拉星象盘(Nebra sky disk),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大约 3600 年前。这是一个直径约 32 厘米的青铜圆盘,于 1999 年在德国的米特尔贝格山上被发现,上面装饰着金色的天体符号。包括许多研究人员认定为太阳、新月和星星的图案,还有一组被解释为昴宿星团的星群,以及一个弧形符号,根据不同的解读,它可能代表船只或彩虹。


学界普遍认为,内布拉星象盘是人们最早对天空及一些天文元素进行的写实性描绘。但这件文物是由不太可靠的宝藏猎人发现的,考古天文学家们缺乏研究该文物的重要线索,比如圆盘被发现的具体位置、与其一同出土的其他文物等信息。因此,内布拉星象盘的确切年代和符号含义仍然存在争议。


文物在时间和空间上的起源存在不确定性在考古学中相当常见。而内布拉星象盘的存在至少可以说明,在大约 5300 年前至 3200 年前,生活在欧洲的史前人类已经开始接触并试图认识天体了。


早期的科学研究认为,内布拉星象盘是一种仪器,可以通过测量日出或日落时的太阳位置来确定日期,但这些理论后来均被否定。如今,一些德国学者提出,内布拉星象盘实际上是一种助记装置,通过将圆盘上的金色天体符号(如新月和疑似昴宿星团的符号)与真实夜空的相对位置进行同步,古人可以利用它来校准基于太阳周期的阳历和基于月亮周期的阴历。


帕斯托尔不认同这些理论,因为将内布拉星象盘用作校准工具所需的数学知识水平,远超目前已知的青铜时代欧洲人的数学水平。她推测,这个圆盘很可能只是古人对宇宙的象征性描绘,承载的更多是精神意义而非实际功能。


欧洲和世界其他地区的青铜时代考古遗址显示,这一时期与考古天文学相关的文物明显变多了。这与研究者们的观点相符,即当时社会结构变得更加复杂,出现了一个不断增长的富裕阶层,他们能够负担金饰等奢侈品,可能还会使用这种与太阳光辉相仿的贵金属,以及其他被赋予天文学意义的珠宝,来标榜自己与神灵的联系,展示权力和权威。


到了青铜时代,古人的生活方式开始发生改变。人类逐渐摆脱了小规模的游牧生活,转而组成更大的定居社区,这些社区以农业和畜牧业为生。随着社区规模的继续扩大,简单的天文观测成为生存的关键。通过观察月相的变化规律、季节性出现的星座,或地平线上云朵形状和颜色的变化,人们能在导航、预测天气甚至计时方面占据优势。


一些社区将观天导航技术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这些技术在今天仍然可行。例如在 1000 年前,一支波利尼西亚航海队继承了他们的祖先拉皮塔人(Lapita people,南太平洋地区的古代航海民)的传统,利用一种名为“导向”(wayfinding)的海洋导航方法,不借助任何工具,仅通过观察星星、太阳、风、波浪和其他自然现象来确定方位,实现了大规模的跨岛航行。


帕斯托尔提醒道,我们不能将现代天文学知识强加于古代文化上。尽管如此,无论对现代人还是对过着农耕生活的史前人类来说,“时间的本质是什么”都是一个引人深思的问题。而古人对时间的理解与想象,可能与我们完全不同。


如今,萨米人的计时方式在很大程度上和世界其他地方保持一致,但他们的传统时间观念仍独具特色,呈现出循环性。这种时间观念深受驯鹿生命周期的影响,更依赖环境的变化,而非线性时间。在萨米文化中,一年分为八个季节:春-夏、夏、夏-秋、秋、秋-冬、冬、冬-春,接着来到春天,如此循环往复。


生活在玻利维亚、智利、秘鲁和阿根廷地区的土著艾马拉人(Aymara people)则认为,过去是已知的,在眼前;而未来是一个谜,在身后。


时间的抽象概念因文化而异,但当涉及追踪和衡量时间的流逝时,日历是必须的。无论是现代文明还是古代文化,大多数日历都基于太阳或月亮的周期性运行规律。当今世界,大多数人使用的是基于太阳运行规律制定的公历:一年由 12 个月组成,每个月有 28 ~31 天;一天由 24 小时组成,一个小时包含 60 分钟,如此循环。


一套日历通常蕴含着大量的数学运算。试想一下,当史前人类开始意识到月亮的盈亏或日出日落的规律性时,他们必须对天体运动进行不间断地监测、计算和记录。月亮的周期大约为 29 天,太阳的周期则需要连续约 365 天的记录,才能获取更全面的信息。因此,当我们研究史前人类探索天文学的历程时,早期的书写和计数实践往往是解开这个谜题的关键。


我们能明确分辨的最早的数字出现在美索不达米亚,时间可以追溯到公元前四千年中叶,也就是大约 6000 年前。这些数字之所以能被确定,是因为它们不仅是重复的,而且还是以特定的模式绑定出现的,体现了现代数字系统的基本运作方式。在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中,数字和文字系统的出现并非一蹴而就,而且在世界各地的发展速度很可能各不相同。


从掰手指计数到使用计数标记,到发明算盘和筹码等便携计算工具,再到人们开始须要一些可以把计算结果保存很久的方法,然后才发展出了书面符号。所以,书面形式的数字符号并非数字概念出现的起点。


有些看似数字的标记,实际上与计数无关。旧石器时代文物上的线条符号并非都是数字符号,比如澳大利亚原住民使用的信息棒(message stick),上面有一些雕刻或绘制的线条图案,它们实际上是原住民用于远距离通信的工具,并不是数字。


古埃及人的生活与尼罗河的周期性涨退息息相关,因此他们使用月亮的周期来测量时间。最早的古埃及日历是阴历,将一个月分为三个 10 天。但月亮的周期并不固定,每个月的长度不一样,导致了时间记录的不准确性。随着古埃及和古美索不达米亚社会发展得越来越复杂,累积的时间误差不断增加,阴历逐渐难以与季节变化保持一致,也无法相对精确地追踪更长时间段的变化。


古埃及人开始寻找更准确的方法来记录时间。到公元前 3100 年左右,埃及进入早期王朝阶段,他们创立了一套基于太阳的历法系统:一年分为三个季节,每个季节包括四个月,每个月 30 天,为了保持日历的准确性,在每年末尾还有五天的“无名日”,总计 365 天。这种历法系统被称为“民用历”(civil calendar),它是古埃及第一套完整的太阳历法系统,一直沿用了几个世纪。


对于在欧洲生活的史前人类,书面记录大多出现在青铜时代之后,我们可能永远无法知道青铜时代欧洲人对天文学的理解。然而,通过比较青铜时代的符号与现代的天文摄影,以及观察现代土著群体与天体的关系,我们或许能获得一些线索,窥探史前人类仰望天空时的思考方式。


如果我们理解了史前人类认识天空的方法,也许就能明白天文学在数千年的时间里对人类的影响之深远,这有助于我们更好地关照身边的世界,以及头顶的一切。


原标题:《科学60秒:极光是亡灵变的?古人会如何解释宇宙现象? | 20:00》



来源:环球科学科研圈

编辑:诸鹏飞

审核:盛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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