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道县所发现的47枚人类牙齿化石对东亚现代人起源和演化提供新线索

（化石网报道）据中国社会科学网（高欣然）：现代人从哪里来？多年以来，这一直是全世界范围内学术界不断争论的重要议题。虽然“非洲起源说”是目前世界范围内对现代人起源相对广泛的认知，但是东亚地区现代人的起源始终是学术界争论不下的问题。10月15日，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刘武、吴秀杰等专家在《自然》杂志上发表论文称，在中国湖南省道县福岩洞发现了47枚约8-12万年前的古人类牙齿化石，以及多种灭绝和现生哺乳动物的化石。刘武还讲到，“在道县所发现的人类牙齿化石与现代人的牙齿基本无差别。”这一发现对东亚现代人起源和演化提供了新的线索，在一定程度上向现代人非洲起源说提出了严重的质疑。

自1998年起，国内外学者根据对Y染色体一些基因等的分析陆续发表的一系列文章认为，约6万年前，非洲起源的现代人祖先到了中国，并完全取代了中国本土人。此次所发现的“道县人”牙齿化石，是迄今为止在整个东亚地区所发现最早的现代人踪迹。学者们认为，此次发现确实能给现代人非洲起源说以重击，但要真正驳倒非洲起源说，仍有待进一步的考古发现。

人类起源不可完全依赖基因研究

基因研究是现代人非洲起源说最重要的理论支撑，例如国内外学者曾在中国现代一万个活人中分析其Y染色体中的一些遗传位点，经过DNA比对得出6万年前非洲现代人登陆中国完全取代原住民的结论。

著名古人类学家，中国科学院吴新智院士介绍说，“基因研究是很好的切入点，若研究的数量足够、实验精确，推论合理，有其相当的研究价值。但是基因研究有其自身的局限性，例如此次发现的中国古代人类牙齿化石实际上就否定了中国现代人的祖先是6万年前登陆的非洲古人类。”

非洲智人何时登陆东亚成焦点

来自英国的Elizabeth Zuccola在《自然综述遗传学》（Nature Review Genetics）发表评论表示这次的发现支持亚洲地区现代人类多地起源的可能性。（原文：This finding suggests the existence of multiple origins or migration routes for modern human populations across Asia throughout the late Pleistocene period.）英国埃克塞特大学教授罗宾·登内尔(RobinDennell)在认同其现代性和年代的同时则称，“道县牙齿与欧洲晚更新世牙齿和现生人牙齿相像，意味着道县人牙来自移民（吴按，他指的是非洲来的移民），而非直立人在当地进化的结果。”他在文章中还列举以印度石器为据认为现代人从近东向东扩散的时间可能早于74000年前，比根据基因研究一般认为的6万年前要早，言外之意，8-12万年前的“道县人”可能是证明非洲智人最早登陆东亚的证据。

非洲智人究竟何时走出非洲也是一个关键点。吴新智讲到，“1987年，有学者对人类线粒体里约人类遗传物质一千万分之一的很少部分基因进行研究而得出非洲智人约13万年前走出非洲的结论。与常染色体和性染色体相比，线粒体本身只有很少量的基因。人的DNA中约有30亿个碱基对，每次试验能够提取的只有约一千万分之一，因此其后又有学者对人类遗传物质的其他部分进行研究，得出非洲智人大约6万年前走出非洲的结论，还有其他研究认为非洲智人是10万年前走出非洲的。长期以来，国内外学界主流的观点是非洲智人约6万年前走出非洲。”

外国学者对中国现代人主要起源于本土的假说类似的质疑很多，吴新智提出，“DNA研究最初得出的结论是非洲最早的现代型智人在20万年前就已经出现，但后续的许多研究又出现了从20万年前到10万年前的许多不同的数据，其走出非洲的时间则多主张在大约6万年前，也有更早的，甚至说在13万年前，没有定论。这样一来，就暂时还无法确定8万年前的‘道县人’不是13万年前走出非洲的智人的后裔，不过也没有证据能证明‘道县人’与非洲智人有直接的演化关系，但是存在于8万年前的‘道县人’确实与非洲智人约6万年前走出非洲的主流观点有矛盾，也否定了他们6万年前来到中国的观点。”

期待进一步的考古发现

此次发现的47颗古人类牙齿化石在数量上已经初具规模，但是在种类上并不全面，综合来看并不能据此得出中国现代人是否来自非洲的十分确切的结论。吴新智提出，“对于现代人起源问题的探究还需要寄希望于发现更多、更好的化石，并对其进行精心的研究，比如年代很确定的人类头颅骨化石和适合测定古DNA的人化石。”

人类起源问题的科学探究将是一个关于人类自身的长期的宏大课题。在研究过程中，既要接受客观的对立观点，也需在进一步的研究中澄清。例如2010年我国学者研究报道广西崇左发现的距今约11万年的最早出现现代人特征的古人类下颌骨。某外国学者在质疑这枚下颌骨属于一个晚期直立人，极为讽刺的是，其文中将该下颌的出土地广西错写为贵州。

对于东亚地区现代型人类起源问题的后续研究，吴新智特别讲到，“‘道县人’牙齿化石的发现，虽不能一锤定音，却一石激起千层浪，引来世界各地、社会各界的关注。希望考古研究者更有积极性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多做野外工作，也希望社会各界为更多的发现提供宝贵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