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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滩寻龙!跟随探险队深入新疆哈密

发布时间:2019-10-21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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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态各异的雅丹地貌。李牧鸣 摄



雄性天山哈密翼龙头骨。 李牧鸣 摄

(化石网报道)据新华每日电讯(李牧鸣):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东部的哈密市,由于东天山横亘其间,其地形地貌和气候特点基本代表了新疆全境的风貌,有“新疆缩影”之称。虽然作为“城市”的历史并不长(2016年撤地建市),但距今一万年前就有人类在此繁衍生息了。在史前,更是书写了龙腾天下的传奇故事——
 
上次去新疆,还是本世纪初,残存的记忆只有火焰山前的骆驼,葡萄沟的坎儿井,还有大巴扎的羊肉串……此去经年,归来早不是少年。
 
8月下旬,记者随北京自然博物馆志愿者科考团队,在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汪筱林老师带领下,一周内行及哈密市辖一区两县,行程近千公里,“经历”夏、秋、冬三季。虽仍属走马观花,但专家们一路护航解读,有幸窥见藏在哈密瓜、哈密杏背后更为神秘、厚重又婀娜的哈密。
 
哈密古称西漠(西膜),汉称伊吾或伊吾卢,明代以后才称哈密。这里是丝绸之路进入新疆的第一站,素有“西域襟喉,中华拱卫”之称。文化交融的影子在丝路映照两千多年间延绵不绝,史前风暴的遗骸更是让时光倒流一亿年。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这个当年戍边和流放的苦楚之地,成了今人眼中无数的传奇和憧憬。
 
大海道探秘
 
此行第一处“险境”就是哈密魔鬼城,因其位于古丝绸之路之一的“大海道”路上,也称大海道魔鬼城。世人常说的魔鬼城,其实是一种长期风蚀形成的地质奇观,即雅丹地貌。维吾尔族人称其为“沙依坦克尔西”,意为魔鬼城。为什么这样称呼它?一是造型奇特,犹如鬼斧神工;再者往往绵延数十公里,仿佛八卦阵,别说古人,当代不少想一探究竟的驴友,都可能深困其中;最后,也是我们夜里露营深刻体验到的,狂风吹过嶙峋的石山,真像鬼哭狼嚎一样。
 
《中国国家地理》曾评出中国三处最美雅丹,不知为何大海道魔鬼城竟未入选。作为世界上最壮观的雅丹地貌之一,这里的恢宏气势足以撼天动地。也许因尚属无人区禁地,游客所到之处只能管中一窥吧。我们车队在戈壁里的两天,几乎每辆车都有陷进流沙等待救援的经历,要不是人多车多,以及“带头大哥”汪筱林曾在这里“战斗”过十余年,恐怕也不敢深入腹地。记者出戈壁后才发现,全程一直紧抓扶手的那只手,居然磨出了茧子。经历了大海道,此生再不怕海盗船。
 
“大海道”的名字,出自敦煌遗书中唐代作品《西州图经》残卷。书中记载了西州(今吐鲁番盆地一带)有11条道路通往各地,其中之一的大海道是通往沙州(今敦煌)的捷径。《西州图经》对大海道的记载非常简略,结合唐代《元和郡县志》,学者们推测,大海道起点柳中县(今鄯善县鲁克泌镇,其东南处曾有大沙海,这或许是“大海道”名字的由来),往东南通往沙州,全长约700公里。今天,在鲁克泌镇还有个叫迪坎儿的小村庄,据著名历史学家岑仲勉先生考证,“迪坎儿”即汉语“大海”的意思。
 
作为已知古丝绸之路中最隐秘的一条道路,大海道启用于汉代,但由于环境实在太恶劣凶险,唐以后逐渐停用,淡出人们的视野。
 
有意思的是,这条道路,会穿越一个叫“噶顺戈壁”的地方。噶顺戈壁,史称“八百里瀚海”,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莫贺延碛。1300多年前,“唐僧”玄奘曾路过这里,《大唐西域记》记载:“莫贺延碛长八百里,古曰沙河,目无飞鸟,下无走兽,复无水草……四夜五日无一滴(水)沾喉,口腹干焦,几将殒绝。”
 
因为“沙河”的称呼,《西游记》把这里演绎成了汹涌澎湃的流沙河,让沙僧在此等师父。大海道核心区,就位于噶顺戈壁深处。不过,玄奘并没有到达大海道,而是从瓜州穿噶顺戈壁直抵哈密的伊吾县,也就是历史上的“新北道”,位于大海道东北侧。
 
几年前看过电影《大唐玄奘》,将玄奘取经之路的艰辛展现得淋漓尽致。如今于骄阳瀚海雅丹间的艰难跋涉体验,让人不由得对所有丝路上的行者都心存敬意。科学家们在这里多年的研究,追求的同样是对未知的探索,对内心的叩问,以及人类永恒的好奇心。曾有人将宇宙比喻为魔术师从帽子里变出来的兔子,多数人都是躲在兔毛深处的虱子,而有好奇心之人总想爬到兔毛尖上看看魔术师是谁,哪怕历尽艰险。
 
戈壁滩寻龙
 
一直以来,哈密的戈壁大漠上时有“鸟类”骨骼被发现。2005年,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邱占祥院士等前往哈密和吐鲁番地区考察巨犀化石,与时任哈密文物局局长亚合甫江排都拉在野外发现了几小块非常破碎的骨骼,既不是巨犀也不是恐龙。最后由汪筱林鉴定为翼龙,从此揭开了天山哈密翼龙重大发现和研究的序幕。
 
翼龙叫“龙”,却不是恐龙,而是一种与恐龙有亲缘关系、会飞的爬行动物。翼龙和现今的鸟类类似(最新的研究与分类学认为鸟类就是恐龙的后代,但不是翼龙的后代,因为它们的骨骼结构不同),骨骼细小且中空。所以,此类化石极难保存,故而翼龙化石目前在全世界范围内少有发现。先前发现的中国翼龙化石,多集中于辽西。
 
我们此行的领衔专家汪筱林,从2006年起率队在此进行了近十年的连续野外考察,足迹遍布上千平方公里,就在我们团队脚下的戈壁滩上,发现了已知世界上最大、最富集的翼龙化石分布区。经多方合作研究,在2014年6月5日出版的国际期刊《细胞》子刊《现代生物学》上,以封面文章形式发表了这一重大发现,在国际古生物界引起巨大反响。新发现的化石命名为天山哈密翼龙,被认为是翼龙研究200多年来最激动人心的发现。随后该科考队又在此发现并抢救性采集了一件包括200多枚翼龙蛋、胚胎和骨骼化石的三位一体标本,其中16枚翼龙蛋含有三维立体胚胎化石,在全世界尚属首次。2017年12月1日,研究成果再一次被国际顶级科学期刊《科学》刊载。
 
进戈壁前,记者和志愿者们“打卡”的第一站就是哈密博物馆前让人震撼的“翼之巢”。作为哈密翼龙动物群的缩影,巨石伫立在博物馆院内最醒目的位置,向来人诉说着亿万年前的秘密。
 
站在“翼之巢”前,汪筱林介绍,该标本重16吨,长约6米、高约4.5米、厚0.8米到1米。“当时去了一个大吊车加大卡车,因为戈壁地面风化严重,一下子全陷进去了,最后用挖掘机拉出来的。”整个标本面积约20多平方米,有300多块骨头,仅头骨就有十几个。
 
“一平方米至少有一个个体,分布面积上千平方公里,富集面积大概七八十平方公里,而且不止一层。大家算一算,当年得有多少翼龙?”“这些翼龙的食物来源是什么?”“什么样的环境能提供这些食物?”汪筱林抛出一个个问题,大家七嘴八舌地猜测和讨论,似乎忘了身处夏日新疆的正午阳光下。
 
据推测,翼龙的食物来源是湖里的鱼,而死亡原因则是湖泊风暴。通过沉积物范围估算,这个当年雄踞新疆腹地的湖泊有上万平方公里,远大于青海湖的面积。
 
1亿多年前,这个最干旱的内陆地区,是怎样一派烟波浩淼的景象,又经历了几度暴风骤雨?又是什么原因,引发了超过龙卷风破坏力的湖面风暴?那些同期存在的鱼为什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些都有待进一步考证。这也是古生物学,这门听上去略显“陈旧”的学科,反而时时“爆料”的精彩之处。汪筱林笑称:“古生物学家特喜欢突发事件,非正常死亡往往能形成大量化石,给我们提供更多的研究素材。”
 
记者一行人在戈壁滩上,也幸运地发现了一些翼龙碎骨,或者说主要是中空骨管的黑色填充物。靠在滚烫的雅丹上,不禁感叹:一亿年前的空中霸主,撕裂你们的风暴是否盘桓于此舍不得离开,以余波刻画出变幻莫测的魔鬼城,等待后来者解密?
 
魔鬼城露营
 
托科学家们的福,记者和自然博物馆的志愿者们体验了真正的晓行夜宿。但这一夜“险象”环生,最后沐沙而眠。
 
营地是一处三面雅丹环绕的高地平台,车队围成马蹄形圈住大家的帐篷。固定帐篷的压根就不是原配的地钉,而是四枚长过一尺的钢筋。庆幸的是,记者的帐篷被司机师傅用来做示范“教具”,得以躲过队友们经历的夜半风波。
 
狂风随着夜幕一起降临。三角架被刮倒几次后,记者终于放弃了拍摄银河的梦想。之后大家保守估计风力有九级,也只有这么猛烈的风,卷着沙粒,才能造就今日的雅丹盛景。
 
白天曾把一个温度计放在岩石上,读数高达51摄氏度。即使入夜,地表白天积蓄的热量也让人无福消受棉被和睡袋。和衣而卧,本想敞着帐篷帘子享受过堂风,但伴随过堂风的还有粗盐一样的漫天黄沙。两害相权取其轻,只好拉紧帐篷帘。即便如此,几分钟一轮的阵风高潮还会带来哗哗沙雨。半夜12点,测了下帐篷里的温度——35.9摄氏度。汗津津睡去,早起时发现汗水和着沙粒的“定型效果”,头发用手指都梳不开了。抹把脸,就像做了面部磨砂。
 
不过看到自然博物馆志愿者陈小娓的随感,才知道自己的遭遇已经是最温和的了。
 
“由于风大,我们的帐篷被风刮塌了无数回。第一回坍塌,多亏徐晓亮老师帮忙,重新支了起来。第二回,大家基本都睡了,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自己爬出帐外,仔细研究了一下帐篷顶端支架的结构,其实挺简单的,就像伞的骨架向上翻过去了一样,再拼命用力将它掰过来即可。第三次坍塌连帐篷灯一块掉了下来……再次支好了撑杆,回到帐内,(同帐篷的)董晓毅也回来了。之后,据晓毅估算,那倒霉的帐篷又塌了10回。每次坍塌我用脚一顶,就顶回去了。我就这样一塌就顶,一塌就顶,如同杂技演员在表演蹬坛子……那天晚上塌帐篷的不止我们一个吧,听说汪筱林学生李阳的帐篷也塌了,他懒得收拾,只能头朝下趴着,在塌帐篷里睡了一夜,搞得满嘴沙子……”
 
东天山溯源
 
行程紧凑,刚刚因波折爱上戈壁,转瞬又开始翻越天山,领略另一个季节的哈密。
 
两千多年前,张骞出使西域,极大地拓宽了汉人的地理认知和视野。在汉朝人的传统观念中,天山是祁连山的延伸。“祁连”在匈奴语中就是“天”的意思。《史记》中,两者经常混用,如《匈奴列传》中写作“天山”,而《李将军列传》中则写作“祁连天山”。《汉书》中混用也时时出现。或许在古人眼中,这本来就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山脉。正如《清史稿·地理志》在介绍镇西(今天哈密的巴里坤)时写道:“天山支脉迤逦南部者为祁连山。”生动说明了二者的关系。哈密也因横亘其间的东天山,从地形气候上都成为新疆的缩影。
 
天山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古生代,最初由海相沉积及其褶皱隆起形成,经历了中生代和第三纪的地质变化,以及第四纪冰期和间冰期的反复作用,形成了今天我们所见的山体。天山沿线出土的大量古生物化石,见证了此处地质变化的沧海桑田。
 
天山脚下何时开始有人类活动?在清代新疆第一部官修通志《钦定皇舆西域图志》中,曾记载过一个离奇的故事:“乌鲁木齐附近深山中,每当红柳吐花时,有名红柳孩者,长仅一二尺许,结柳叶为冠,赤身跳入山谷间。捉获之,则不食而死,盖亦猩猿之属,特不常见耳。”此后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中,也屡屡提及“红柳娃”的传说。很久以来,“红柳孩”一直被视为怪力乱神而为世人忽视。近年,古人类学家在俄罗斯阿尔泰地区发现了距今两万年的丹尼索瓦人化石,它们的体貌特征均与“红柳孩”的记载非常相似。尽管迷雾重重,但在考古学家眼中,新疆的石器时代比“红柳孩”还要神秘。
 
根据新疆的考古发现来看,从公元前2000年的天山北麓遗址到后来的焉布拉克文化,东天山地区的哈密一直都是西域史前文化的一个中心区域。
 
西北大学的考古专家习通源,读研究生时就在巴里坤做调查了。他于2006年至2007年参加了西北大学王建新教授领导的石人子沟遗址发掘,这一发掘被评为2007年全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同期获评的还有今年刚刚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浙江良渚古城遗址。
 
我们团队在巴里坤湖畔遇到了黝黑健壮的习通源,他介绍,以往都认为游牧人是搭帐篷的,其实他们也会定居。石人子沟遗址就揭示了游牧文化如何与农业文化互动。“遗址群东部红山口那边,石头垒的路已经三千多年了,这条S型的路通往一个祭天的天台,我的婚纱照就在那拍的……”而现在,习通源又开始主持“中国最早的湖景房”——海子沿遗址的挖掘研究工作了。
 
在那条拍过婚纱照的“巨石路”上,志愿者们也蜿蜒而立,朝天上的无人机挥手,亦或向古人隔空致意。
 
巴里坤访古
 
根据地理方位,天山山脉可分为北天山、中天山和南天山三个支系。其中北天山全长1300公里,以乌鲁木齐—吐鲁番为界分为西段和东段,科考队此行所翻越的就是由博格达山、巴里坤山等组成的东段。
 
天山中有许多山间盆地,因海拔高度的不同,呈现出不同的自然景观和气候特征。石人子沟遗址群所在的巴里坤盆地处于山北迎风坡,气候凉爽,有大片的草原和山间森林,是天山“三大牧场”和“五大草原”之一。由于盛产羊肉,这里的羊肉焖饼更是味道鲜美。里面用的饼不是北京鱼头泡饼中厚重的烙饼,是类似烤鸭饼那样软软薄薄的,但远比烤鸭饼大且韧。互不粘连的几层叠放着盖住满满一大盘焖羊肉,最特别的是,做饼的面掺了当地所产青豆磨的粉,被热腾腾的羊肉一烘,散发着特别的香气。
 
据说这道菜始于清朝,纪晓岚因故遭贬乌鲁木齐,途经巴里坤县,县令非常崇拜他,想要好好招待一番。但又迫于纪晓岚是戴罪之身,不能公然向其示好。情急之下,脑洞大开地在焖羊肉上盖了几层饼,外人看来不过是白饼奉上,实际饼下暗藏玄机。从此,羊肉焖饼“横空出世”。时至今日,已成为巴里坤餐桌上一道名菜。
 
当然,除了羊肉的鲜美,面饼的劲道也功不可没。巴里坤是新疆小麦主产区,农业生产历史悠久,号称“东疆粮仓”。1959年,石人子乡的一处考古探沟中,就发现大量马鞍形石磨和炭化麦粒层。早在唐代,巴里坤已是中央在西域屯田的重要据点。巴里坤仍然保存着规模宏大的清代粮仓。
 
巴里坤县文旅局局长蒋晓亮的讲解就像说评书:“我们现在看到的粮仓有八座,是清代乾隆三十八年修建的,叫‘八王议政’。东边四座,西边四座,里面的结构和北京的‘南新仓’是一样的。‘南新仓’建于明朝,体量比这个大一些,我们这个叫‘常平仓’,相当于‘中央储备库’。”
 
蒋晓亮还介绍,巴里坤是蒙语“老虎前爪”的意思。在天山沿线,出土过大量与虎图腾有关的历史遗迹遗物,连古代岩画中,都有大量虎形图案和纹饰。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所谓“四神”之说,即代表东方的青龙、西方的白虎、南方的朱雀和北方的玄武。为什么代表西方的图腾会是老虎呢?长久以来缺乏一种合理的解释。而在新疆东天山一带,存在大量虎的图腾崇拜,或许两者之间存在某种暗合。
 
发现楼兰古城的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称,在新疆时曾多次目击老虎。在《我的探险生涯》一书中,斯文·赫定收录了一张自己素描的新疆虎画像。他写道:“塔里木河三角洲中芦苇高大,有老虎在此捕捉野猪。”
 
我国古代典籍中对于新疆虎的记载并不详细,但可以确定,至清代中期,新疆虎仍然广泛分布在新疆各地。
 
尴尬的是,新疆虎之所以在清末民初走向灭绝,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乾嘉时期清代在新疆屯垦的兴盛。这一时期的屯垦活动主要为军屯,以后陆续兴办旗屯、遣屯、民屯和回屯。这种大面积的屯垦让新疆地区本来就脆弱的生态系统雪上加霜,使得新疆虎的生存领地大量缩减。
 
所幸,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社会的进步,人与自然的关系逐渐由“征服”转变成“共处”。中科院也启动了“美丽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科技工程”,希望新疆虎的悲剧今后不会再重演。
 
伊吾城往事
 
人类社会如何改变地球的例子比比皆是,以至于考虑到这些巨大影响,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荷兰大气化学家保罗·克鲁岑本世纪初就建议,称我们正在经历的时期为“人类世”。
 
今年5月,由34名科学家组成的人类世工作组(AWG)投票决定,地球已进入新地质时代——“人类世”,并指出20世纪中叶是“人类世”的起点。虽然国际地层委员会(ICS)尚未批准这个新术语,但AWG将在2021年之前向ICS提交一份正式提案,以定义我们当前的时代。“人类世”概念的核心在于,人类活动对地球的影响已经大大超过了自然变化的影响。
 
虽是绕不开的必然,还是让人们心有戚戚焉。有心理学家认为,焦虑的与日俱增和自然缺失密不可分。感谢哈密,记者在伊吾县淖毛湖镇,在这片中国境内分布最集中、同时也是世界仅存的三大胡杨林里,尚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与人类的渺小。
 
胡杨,别名异叶杨,因为叶片形状变化很大得名。幼树和嫩枝上是披针形,中年树枝上就变成卵形或肾形。志愿者陈小娓回京后把采集的不同形状叶片塑封起来,直接用在北京自然博物馆植物展厅讲解里了。
 
胡杨6000多万年前就开始在地球上生存,是随青藏高原隆起而出现的古老树种。和大家熟知的银杏一样,也是“活化石”,一棵胡杨的主根,可以穿透地层一百多米。其“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的“标签”早已经深入人心。我们在此看到胡杨林多数主干不高,且干枯如盘龙如根雕,其间还有无数倒下的树干和散乱的残枝。神奇的是,在一些干枯的树干根部又看到细嫩如柳条的新枝叶,在夕阳中摇曳多姿。
 
47万多亩的壮观胡杨只看到边角,足以洗刷心灵。没有小桥流水,只见枯藤老树,古道西风中,人在天涯,却是万丈豪情。归来路上,打开车窗还忍不住拍。
 
随科考队到达伊吾县城时已是晚上10时许,回房间就觉得院子外黑魆魆的不只是夜色,第二天天光大亮,这一望去,才发现一墙之隔竟是伊吾保卫战的主阵地——英雄峰。
 
回溯到1950年3月30日清晨,一个本该阳光灿烂的日子,被一阵枪炮声震碎了。此后40天里,伊吾这个小县城成为解放军高级指战员关注的一枚举足轻重的棋子。保卫战之凶险不再赘述,光是那匹沉着机智完成了危险的送水、送粮、送弹药等重任的枣骝马,就已永载史册与人心。可惜将赴归途,无暇拜谒。
 
拉拉杂杂,仍道不尽哈密无尽风情。每每回味,如饮纯酿,在这秋风沉醉的夜晚,梦回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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